身為史坦威鋼琴的一流技師,史戴芬的一些調音方法相當新奇,應該是對樂器構造非常了解的人才想得出的種種變通。看他在鋼琴上做的「實驗」,和為調音準備的小道具,有時候會感到不可思議——大概就像電腦狂的電腦吧!機殼都是開著的,板子插得滿滿,也不知道什麼是什麼,只知道那台電腦很強大,操不死——史戴芬調整(整治?)鋼琴時,就給人這種印象。

史戴芬說,「鋼琴家非常要求音色的一致性。他們希望同一個曲目可以有同樣的聲音……每個琴鍵都要有一樣的表現力。」可是,什麼樣的聲音聽起來是「活的」、「濃密的」、「深沈的」?什麼樣的聲音有著延展性,什麼樣的聲音能夠「起承轉合」、「完美的消逝」?難以言語形容的音色,只能靠調音師和音樂家面對面溝通,用耳朵補足語言的不足。

當我走進音樂廳的時候,裡面的鋼琴也是這樣被調整出來的嗎?這是我看的時候不時會冒出來的疑問。更大的疑問是,我的耳朵有沒有能力聽得出來,鋼琴到底有沒有被調整到完美的狀態呢?正如史戴芬說的,鋼琴家的耳朵「太專精」,聽到的差異常人難以辨別;但即便如此也絲毫不肯妥協,所以是鋼琴家——哎喲喂(←模仿史戴芬),鋼琴家們恐怕可以從公主翻身的窸窣聲裡聽出二十層床墊下的那顆豌豆吧。

我最喜歡的是日本技師的故事。史戴芬說起一次有個日本技師從響板上拾起一大撮灰塵。史戴芬卻要求他放回去。「琴音受天下萬物的影響,包括灰塵。」哎呀,近於道矣。

正因為音色難以捉摸,溫度、濕度、氣壓、建築結構等等都可以成為變數,腦袋裡面對聲音有著既定想像的音樂家,就成了最難搞定的對象。錄製巴哈「賦格的藝術」的艾馬爾,真是集龜毛之大成。「琴」投意合,跟找到靈魂伴侶的機率一樣低。當史戴芬提到有些琴在演奏會之後狀況比演奏會之前更加穩定的時候,不禁覺得萬物有情,人跟琴也是要相處的。

總之是很有趣的電影。看的時候會讓人想很多事情。也許就是那稱不上差別的差別,讓我們在聆聽時有不同的感觸吧!但如此感性難以捉摸之事,卻是依賴一點都不浪漫的計算跟調整來達成。向所有滿足藝術家的工匠致敬。也許他們不是大師,但沒有他們就沒有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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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英文片名語意明確,但我更喜歡中文的「我為琴狂」——可以解為狂熱,或是抓狂。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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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切的龜毛之後,我現在很想聽艾馬爾的「賦格的藝術」。XDD 不知道跟顧爾德比起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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