泝流光

昨晚看了鑽石夜總會的變臉單元。會看是因為我很好奇一起出席的男友有什麼反應。不過遮板一放下來我就想轉台了。五官跟臉型都是不錯的，要不是故意穿成一副邋遢樣，也很清秀。

妝前妝後的差異好像最近很流行？不但綜藝節目動輒要女星素顏，連新聞也播什麼女星素顏差很大。原本倒也不很在意，但一次偶然看了這個單元，才發現上妝前／上妝後之間波濤詭譎，精彩得很。節目安排是讓觀眾先看美美的沙龍照。看的兩集，走的都是大眼長髮的日系甜美風。接下來就是參加者拿下遮板，現出原形以真面目示人。為了強調差異，除了素顏之外，頭髮一定要夾得比剛睡醒還亂，然後穿睡衣這樣。化妝前的暖身是對著鏡頭做做鬼臉，加強「醜」的意象。等到大家都快受不了了就會進入化妝的階段。

化妝的時候，參加者會先畫半邊臉。我想這是製作單位的要求，應該沒有人真的這樣化妝的。半邊完成就是節目的高潮——鏡頭會拍左臉跟右臉的對照，然後現場來賓一定會驚叫連連。長到這麼大，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人喜歡看恐怖驚悚片——原來被嚇真的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啊！當然上粉之後膚質看起來一定有變好，不過差異最大的都是眼睛。我真的覺得把眼睛放大兩三倍已經不是化妝術了，是武俠小說中的易容術啊！我猜假睫毛跟瞳孔放大片的銷路應該有因為這個節目而變好……

化妝完成之後，參加者會順便換上美麗的衣服走台步，一整個就是脫胎換骨。觀眾跟來賓瞠目結舌者有之，驚呼尖叫者有之，反應就像在看魔術表演。

說起來是很聰明的單元，滿足了偷窺欲也滿足了收視率，又不花什麼成本，只需要簡單的操弄。藉著美醜美醜的交替對照，加上快速切換造成的視覺暫留，美的更美、醜的更醜。素顏配邋遢的裝扮、戴妝配漂亮的衣飾，也是一種襯托的手段。主持人跟現場來賓不斷地用誇張的語言跟驚呼向觀眾進行暗示（「天哪！這是人嗎？」「不用扮就很像鬼了！」「詐騙集團！」）。集體催眠的效應下，五分的差異可以被放大到十分。

詭異的是似乎沒有造成「男人們！要珍惜你身邊素顏還能看的女人」的效果，反而造成「至少找個會化妝的女友」的效果。裝扮之後變成正妹的女人獲得了掌聲，只更讓「沒有懶女人只有醜女人」成為鐵律。「人家長那樣都可以變這樣了，你沒有變這樣一定是你不夠努力！……」似乎可以聽見掌聲底下隱藏的責備：在整型醫師比外科醫師多、化妝術比美易容術的時代，長得醜不是藉口，美麗是努力就可以獲致的。美麗成為責任的時候，外貌造成的壓力就更大了——

唉。人美真好，不過，能不能放不夠美的人一條生路？憲法增修一條人民有懶得變美的自由吧。